互聯網企業(yè)跨界造車，早已成為一道創(chuàng)業(yè)風景線。如今，這一領域再次被證實，多出了一道值得留意的身影。
10 月 18 日，三六零發(fā)布公告首次披露了對哪吒汽車的投資細節(jié)，公告顯示，360 投資決策已通過董事會審議，共向哪吒汽車投資 29 億元。投資全部完成后，360 合計持有哪吒汽車 16.5940% 股權，成為除管理團隊外的第一大股東。
▲ 人物：360 集團創(chuàng)始人、董事長 周鴻祎
早在今年 4 月，三六零便以領投哪吒汽車 D 輪融資的方式，高調宣布進入造車領域。對于外界而言，當越來越多的互聯網大廠擠入造車領域時，智能汽車的賽道是否已經擁擠？一直懸而未決的安全問題又將如何解決？
新浪科技對 360 集團創(chuàng)始人、董事長周鴻祎進行了專訪，就造車問題進行了訪談交流。
入局造車企業(yè)不多，反而少了
汽車的智能化、自動化必然是大勢所趨。目前，國內智能汽車產業(yè)蓬勃發(fā)展，不僅有造車新勢力、互聯網企業(yè)跨界合作造車，傳統(tǒng)車企也不甘人后，甚至于一些房地產企業(yè)也加入其中，呈現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態(tài)勢。
“其實在汽車工業(yè)角度，目前，國產車和合資車做出來的能力已經在伯仲之間”，在周鴻祎眼中，中國汽車產業(yè)在傳統(tǒng)變速箱、發(fā)動機方面和德系、歐系、日韓系以及美系上依然存在較大差距，但新能源汽車的動力系統(tǒng)是電池、電機、電控，“技術的鴻溝由此消失，中國和其他國家站在了同一起跑線，甚至在充電技術領域，我們已經領先了半個身位”。
“中國有著全世界最大的電池、電動機的供應鏈。同時還有著稀土等各種原料的支持，未來智能汽車相關產業(yè)鏈源頭也誕生于國內，這使得國內在智能汽車領域與歐美、日韓相比，并不落后?！敝茗櫟t表示。
而在此之外，他還看到的現象是，軟件定義汽車將成為智能車最終極的形態(tài)。
“未來，一個智能車體驗做得好不好，將不完全取決于車本身的技術，而還取決于云計算、物聯網、5G 通訊、大數據、人工智能等”，他直言，新能源汽車處于數字產業(yè)化和產業(yè)數字化的交匯地帶，是數字技術、數字思維改造傳統(tǒng)產業(yè)的最佳結合點，“中國在互聯網應用方面遙遙領先，如果中國互聯網公司能把數字技術輸出給傳統(tǒng)車企，那么中國汽車產業(yè)未來在面對美、日、歐的汽車產業(yè)時，就會具有很大的數字化、智能化優(yōu)勢”。
種種原因，讓周鴻祎看到在新一輪的全球化智能汽車浪潮當中，“國內有著一種彎道超車或變道超車的機會?！?/p>
此時的 360 自然不愿袖手旁觀，通過投資的方式進入這一賽道，成為了最直接有效的方式。
周鴻祎坦言，在眾多投資標的中，360 毅然選擇了哪吒汽車，這背后核心的原因在于，他骨子里的創(chuàng)業(yè)基因讓他覺得“一定要選擇一家創(chuàng)業(yè)公司，而不是已有的諸強”?！耙驗橥莿?chuàng)業(yè)者，敢于去顛覆，擁有著一樣的‘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胸懷與野心?！?/p>
在此之外，哪吒汽車實實在在將造車落地，在入局時已經擁有了一定產量和銷量，而不是玩資本游戲、PPT 造車的投機者。
（哪吒汽車桐鄉(xiāng)生態(tài)智慧工廠 新浪科技攝）
不久前，新浪科技曾實地探訪哪吒汽車桐鄉(xiāng)生態(tài)智慧工廠。這是一家目前 24 小時連續(xù)生產的工廠，偌大的廠房內，一排排組裝車下線。哪吒汽車智能研究院執(zhí)行副院長張祺告訴新浪科技，目前哪吒汽車有三個工廠，分別為桐鄉(xiāng)擁有全生態(tài)智慧工廠、宜春全生態(tài)智慧工廠和南寧全生態(tài)智慧工廠，產能方面，三家工廠分別為 5 萬輛、10 萬輛和 10 萬輛。
根據哪吒汽車方面的數據，8 月 21 日，該品牌第 6 萬臺車下線，目前其已連續(xù) 8 個月創(chuàng)下交付記錄，1-9 月增速達 4.25 倍。國慶節(jié)后，哪吒汽車公布 9 月銷量共計 7699 的臺，這也是今年第三次擠進造車新勢力三強隊列中。從數據層面看，哪吒汽車或許正在打破“蔚小理”的勢力格局。
要讓便宜車比肩豪華車體驗
“中國的智能汽車發(fā)展已經走到了全球領先位置，雖然大眾、寶馬等國外車企也開始進行智能化轉型，更是有特斯拉這樣的新能源巨無霸，但是相比中國多樣化的發(fā)展業(yè)態(tài)，以及政策、資本、技術、供應鏈、市場空間等多方面的利好，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雖然在外界看來，現在造車這一領域已經存在泡沫，但在周鴻祎看來，今天入局造車的互聯網企業(yè)不是多了，而是少了。
“只有更多的企業(yè)進來，把技術、人才投到這個行業(yè)里，那么中國的智能汽車行業(yè)，才能因此獲得比國外同行更快速地發(fā)展，更快速地變革?！?/p>
實際上，中國正在親歷第四次工業(yè)革命 —— 也就是數字化。各行各業(yè)利用物聯網、人工智能、大數據、云計算等數字化技術實現轉型升級。而智能網聯車行業(yè)作為數字化的先鋒，已經成為了互聯網下半場的典型場景。
“這是非常重要且不能錯失的領域”，周鴻祎說，“我們不要把智能汽車看成是僅僅是汽車工業(yè)單獨的革命，而是要把它看成是汽車工業(yè)、能源行業(yè)、數字化產業(yè)和互聯網行業(yè)的基因重組。”
他預測，未來 20 年，中國巨大的內需不僅僅會觸動智能網聯車的發(fā)展，將來全世界智能汽車的龍頭企業(yè)，也一定是中國誕生的新興企業(yè)，在全球新一代汽車顛覆和創(chuàng)新轉型升級的階段，將會是中國巨大的機會。
“如果有更多的互聯網公司來參與造車，對我們國家汽車產業(yè)的發(fā)展，對我們國家先進制造業(yè)的發(fā)展是個大好事。我相信未來中國的智能制造、智能網聯汽車產業(yè)在安全的保障下，在我國制造業(yè)和互聯網兩個行業(yè)的共同努力下，一定能領先全球。”
而在這一過程中，周鴻祎首先要考慮的問題是：如何基于互聯網“用戶至上、極致體驗、產品為王”的思路，顛覆已有的 10 萬元左右車型“l(fā)ow”、“差”、”慢”、”小”的既有觀念，給這一區(qū)間價位的汽車賦予全新的設計感和體驗感。這成為了他為兌現自己“為人民造車”這一口號需要去不斷實踐的事情。
“要讓 15 萬元上下的價位的汽車和 30-40 萬、40-50 萬的車做到一樣的體驗”，這是他的目標，同時也是承諾。
“智能汽車的革命不僅是產業(yè)革命，同時也是一場消費革命，目前智能汽車成本最高的是激光雷達，但相信未來不到三年，華為等公司一定能把激光雷達做到白菜價”。
周鴻祎說，“按照摩爾定律，未來所有和電子、芯片、電器有關的設備，每隔 18-24 個月性能可提升 1 倍，或在性能不變的前提下，價格下降一半。因此，未來 10 萬元左右的智能汽車，也可以配備完全不遜色于豪華燃油車才擁有的輔助駕駛和自動駕駛系統(tǒng)?！?/p>
在此之外，他還指出，隨著未來軟件定義汽車時代的到來，網絡效應會迅速降低軟件的研發(fā)成本和邊際成本，隨著用戶的增多，最終降為很低的一個數字，汽車智能體驗的本質是邊際效應為零。因此未來智能車不論是在 50 萬級別，還是 15 萬以下級別，只要在合理算力的支持之下，實際上都可以得到同樣的智能體驗。
在周鴻祎看來，哪吒是傳統(tǒng)車企基因，360 是互聯網基因，在未來的智能汽車競爭中，兩種基因缺一不可。360 希望發(fā)揮自身數字化技術的優(yōu)勢，將互聯網的技術思維、產品體驗思維、商業(yè)模式思維、運營管理思維、人才思維和安全思維等，轉化為數字化思維，幫助哪吒消除數字鴻溝，作為配角助推哪吒的數字化轉型升級。
“通過發(fā)揮科技的力量，顛覆傳統(tǒng)燃油車的商業(yè)模式和用戶體驗，其實是可以做出價格合理、老百姓能負擔得起的智能新能源車的，而且還可以保證其駕駛性能、乘坐舒適性、智能座艙人機交互以及自動駕駛系統(tǒng)，都不遜色于其他品牌幾倍或十幾倍價格的汽車?！?/p>
汽車將面臨四重安全挑戰(zhàn)
今年以來，隨著特斯拉、蔚來等汽車自動駕駛事故的出現，智能汽車的安全問題，再次被推到了輿論的制高點。在大力呼吁智能汽車產業(yè)發(fā)展的同時，周鴻祎也看到，數字化時代，汽車越來越數字化之后，汽車安全風險將前所未有，“信息安全正在變得越來越重要”。
“汽車智能化、網聯化不僅顛覆了汽車架構，同時也改變了安全，讓汽車的網絡安全和物理安全變得密不可分，網絡安全問題可以直接導致物理安全后果”，在他眼中，未來智能汽車將主要面臨以下四個方面的安全挑戰(zhàn)：
第一個，代碼數量增加，車載系統(tǒng)安全缺陷激增。
軟件定義汽車本質上是汽車發(fā)展的重點不再是馬力，而是算力，構建智能汽車的代碼成倍增加，但有代碼就不可避免地有漏洞和 Bug，每千行代碼平均 4-6 個安全缺陷。根據最新的統(tǒng)計，從 2016 年到 2020 年全球汽車網絡安全事件數量增長近 10 倍。
他認為，車載系統(tǒng)本質上是新型智能移動終端，未來智能汽車面臨的首要安全挑戰(zhàn)將來自車載系統(tǒng)內部網絡。在智能網聯汽車系統(tǒng)中，智能座艙、自動駕駛等幾大算力中心之間通過高速以太網連接，汽車更像是“N 臺電腦 + N 部手機”混雜在一起的小型局域網，網絡內部交互頻繁，網絡風險顯著增大。
此外，未來的智能網聯汽車將是一個與人類朝夕相處的移動生活空間，各類提供智能化、人性化服務的 App 應用必然會引入新的未知風險。智能網聯汽車集成了大量的攝像頭、雷達、測速儀、導航儀等各類傳感器，這也將導致過去智能終端存在的遠程控制、數據竊取、信息欺騙等安全問題陸續(xù)出現在智能汽車上。
第二，萬物互聯增大攻擊面，云端隱患將威脅車輛安全。
隨著車聯網的加速推進，通過 5G、藍牙、Wi-Fi，不光車內過去的獨立模塊都要相互連接，而且汽車周圍環(huán)境也要相互連接，包括 V2C（車-云）、V2V（車-車）、V2N (車-網)、V2I（車-路側設施）、V2P（車-行人）。“萬物互聯使得汽車的攻擊面大大增加，為黑客提供了無數個攻擊入口，無鑰匙進入系統(tǒng)、移動 App、車載娛樂系統(tǒng)甚至充電樁，都可能成為攻擊的入口?！敝茗櫟t表示。
此外，所有智能網聯汽車都必須連接到車企的云端服務器，通過不斷上傳行駛狀態(tài)數據，接受遠程指令來驅動，而這就為云端攻擊提供了可乘之機。
第三，車企網聯程度不斷提高，供應鏈安全隱患巨大。
數字化時代，每家車企都是工業(yè)互聯網企業(yè)，這就意味著，一方面內部生產網絡、辦公網絡要聯網，另一方面面向客戶的運營網絡，面向供應商的產業(yè)鏈網絡也要聯網，車企的供應鏈風險進一步提高。
第四，大數據驅動智能，數據安全風險攀升。
大數據驅動業(yè)務，在智能網聯汽車上，就是它集成了大量的攝像頭、雷達、導航儀等傳感器，持續(xù)采集車內外人員、位置、環(huán)境等敏感數據，并源源不斷地匯聚到云端服務器上，以此驅動汽車智能駕駛，而其中隱藏著極大的數據安全風險。
一方面，自動駕駛、智能座艙等功能的提升依賴于算法訓練，一旦遭到數據攻擊，車輛的功能面臨失效風險。另一方面，車主身份、通訊錄、出行軌跡、車內語音錄像等個人隱私數據存在泄露風險。
200 億元安全框架“呵護”汽車？
基于全新的安全挑戰(zhàn)，他提出了智能網聯汽車的安全需要具備的四層網絡安全能力：
第一層是車載網絡安全能力，主要包括三個方面：一是汽車底層系統(tǒng)的通信安全，保障幾大算力中心組成的小型局域網不被攻擊，時刻監(jiān)測其運行狀態(tài)，確保各項參數正常平穩(wěn)；二是智能座艙的應用安全，通過人機交互界面讓用戶感知到安全；三是核心設備安全，傳感器、T-BOX 等核心設備必須通過嚴格的安全監(jiān)測，最終保證整車出廠前符合國家網絡安全標準。
第二層是車聯網絡的安全，一是 V2X 網絡安全，包括車與云、車與車、車與路、車與人等通信安全和身份可信；二是遠程控制平臺安全和 OTA 升級安全。
第三層是車云網絡安全，也可以稱為“車廠網絡”。隨著車企逐步上云，車企要有覆蓋生產網、辦公網、運營網、用戶網、產業(yè)鏈網絡的完整的安全能力體系，保障云端網絡安全，防止某一個單點被入侵后，牽一發(fā)動全身，引起系統(tǒng)性安全問題。還要保障汽車出廠后的安全，車廠應對上路汽車進行實時的態(tài)勢感知、監(jiān)控、維護等安全運營。
第四層是車數網絡安全，本質是大數據安全。未來，每家車企都是大數據的廠商，數據量不亞于任何一家互聯網公司，針對車企的數據安全保護需要統(tǒng)一的大數據安全解決方案。
結語
此前曾有自媒體曾質疑，360 在造車方面是“精神股東”，但目前看來，360 公告發(fā)布稱投資 29 億元造車，讓這一言論不攻自破。此外，此舉也讓周鴻祎呈現出實業(yè)家精神。
而對于周鴻祎來說，未來，他更希望將安全能力輸出到其他網聯車的廠商，全面賦能車聯網安全產業(yè)的發(fā)展。
正如他所言，互聯網資本造車，不應無序擴張，而是要真真正正把技術、人才、資金和數字化基因賦能給汽車制造業(yè)，產生“化學反應”和“鏈式反應”，推動傳統(tǒng)制造業(yè)的數字化轉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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