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時間 10 月 27 日消息，沸沸揚揚的舉報人揭發(fā)事件再次把社交巨頭 Facebook 拖入了利益與道德的討論中，遭到媒體的聲討。本月初以來，Facebook 股價已經累計下跌了大約 10%，市值蒸發(fā)約 900 億美元（約 5760 億人民幣）。這一事件之所以能夠引起軒然大波，是因為舉報人弗朗西絲?豪根 (Frances Haugen) 拿出了“有力證據”：數千頁的 Facebook 內部文檔。
豪根在今年稍早時候從 Facebook 離職，同時帶走了數千頁提及一連串社會危害的文檔。和以往發(fā)生的著名舉報人事件不同的是，她不必翻遍文件柜或者秘密使用施樂復印機復印這些文件。實際上，她拿到這些資料的方式就和全球數十億用戶每天使用 Facebook 的方法類似。據豪根的法律團隊透露，她只是瀏覽了 Facebook 內部社交網絡，然后用手機進行拍照。
正是這些文檔協(xié)助外界了解了 Facebook 是如何助推 1 月 6 日美國國會暴亂事件，F(xiàn)acebook CEO 馬克?扎克伯格 (Mark Zuckerberg) 所揮舞的權力以及 Facebook 在全球各國制造的漣漪效應的。
近一個月來，豪根因為揭發(fā) Facebook 連續(xù)登上媒體頭條，在國會作證，接受《60 分鐘》節(jié)目采訪，成為《時代》雜志封面人物。她的揭發(fā)已經引發(fā)了一場風暴。Facebook 據稱正在考慮改名。
從本月初舉豪根揭發(fā) Facebook 丑聞以來，F(xiàn)acebook 股價已經累計下跌了大約 10%，市值蒸發(fā)約 900 億美元（約 5760 億人民幣）。不過，F(xiàn)acebook 股價下跌還有其他原因，包括第三季度營收未達分析師預期。
▲ Facebook 股價
豪根是誰？
豪根今年 37 歲，是一名計算機科學和哈佛商學院畢業(yè)生。作為硅谷創(chuàng)業(yè)者和員工，豪根擁有一個成功的職業(yè)生涯。她曾經與他人聯(lián)合創(chuàng)辦了熱門約會應用 Hinge，并且在一些知名科技公司工作，包括谷歌、Pinterest。
▲ 豪根出席參議院聽證會
2019 年，豪根加入了 Facebook，這距離 Facebook 爆發(fā)劍橋分析數據泄露丑聞剛剛過去兩年時間。她原本希望自己能夠從公司內部協(xié)助改變 Facebook，但是未能如愿。于是，她在今年稍早時候把機密文件泄露給了《華爾街日報》，后者發(fā)布了一系列揭發(fā)文章，曝光了 Facebook 內部研究和公開聲明在其產品社會影響問題上的不一致。豪根已向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 (SEC) 提交了舉報人投訴。根據《多德-弗蘭克法案》，一旦 SEC 采取民事強制行動，豪根可以獲得 Facebook 被迫繳納罰款的 10% 至 30%。
她是如何拿走文件的？
受到新冠疫情的影響，豪根進行了遠程辦公。她訪問了公司內部社交網絡的文件，并用手機進行拍照。
就是這樣。Facebook 員工把名為 Workplace 的 Facebook 版本作為工作工具使用，這個版本和公開版 Facebook 幾乎一模一樣。Facebook 還把 Workplace 作為工具向外部公司出售，與另外一款企業(yè)通信工具 Slack 競爭。
Facebook 內部網絡帖子中常常包含機密信息。文件顯示，F(xiàn)acebook 員工對內部文件的評論方式和其他人對其好友嬰兒照片的評論方式完全一樣。豪根并未下載這些文件或者截圖，這樣往往更有可能引起懷疑，而是用手機進行拍照。
據豪根的好友萊斯利?法恩 (Leslie Fine) 透露，豪根想找出并糾正 Facebook 的問題，但是她感覺這份工作并未取得進展。她不甘于只是辭職，而是決定收集文件，并公開發(fā)布，希望公眾的壓力能夠迫使 Facebook 做出改變。
豪根在接受《60 分鐘》采訪時稱，她想要證明 Facebook 把公司利潤置于公共安全之上。Facebook 的一條座右銘就是“不是通過開發(fā)服務來賺錢，而是賺錢來開發(fā)更好服務”。
Facebook 保密工作為何這么差？
據豪根的法務團隊介紹，她拿走的大部分文件同樣也能夠被其他許多 Facebook 員工看到。豪根就職于公民誠信團隊，負責處理虛假信息。不過，即便她不在這個團隊，她可能也能夠訪問到相同的文件。一位 Facebook 前員工透露，公司已經開始限制文件的訪問。
在硅谷創(chuàng)業(yè)初期，F(xiàn)acebook 就是一家喧囂的創(chuàng)業(yè)公司，已經建立了一種開放的企業(yè)文化，至少從其不斷擴張的企業(yè)園區(qū)邊界來看就是這樣。一名 Facebook 前員工稱，扎克伯格決定信任公司員工，讓員工知道公司秘密。Facebook 提供的一種雙向協(xié)議能夠讓員工在每周的全公司問答會議上發(fā)表意見，但是也對背棄這種信任的員工給予嚴厲處罰?！艾F(xiàn)實情況是，我們擁有一個開放的文化?！痹瞬裰芤辉陔娫挄h上稱。
▲ Facebook 總部園區(qū)
如此徹底的透明度并不是每一家科技公司都能做到。和 Facebook 最相似的是谷歌，兩家公司就在同一條路上。大約十年前，許多谷歌高管和員工跳槽到了 Facebook。
這么做有幾個好處。它能夠聽取全公司員工的意見，而不是只是員工所在部門。它能幫助員工轉移到不同崗位上，維持員工對工作的興趣，讓他們找到最適合自己的崗位。這種透明度還能讓員工感覺他們真的是公司的一份子，而不只是機器中的一個沒有意義的齒輪。但是，享有知道 Facebook 敏感信息這種特權的代價就是，如果被發(fā)現(xiàn)泄密，員工將被開除。
“自今年稍早時候以來，我們一直在討論公司信息共享的正確模式，在開放與共享重要信息、保持專注之間尋找平衡。這份工作正在進行中，我們致力于建立一個開放的公司文化?！盕acebook 發(fā)言人達尼?萊維爾 (Dani Lever) 稱。
谷歌、蘋果的保密設置
谷歌擁有一個名為 Moma 的自主內部搜索引擎。谷歌員工可以在 Moma 中輸入搜索條件，然后就會看到一個看起來很像谷歌搜索的搜索結果列表。但是，搜索結果中沒有汽車保險廣告和維基百科這樣的鏈接，他們看到的是公司文件標題，其中一些保密或者享有律師-客戶守密特權。
據現(xiàn)任和前任谷歌員工透露，就在幾年前，谷歌還允許員工的 Google docs 文檔面向公司所有員工開放訪問。這就意味著，谷歌內部幾乎所有人都不用費多大的力氣就能閱讀到谷歌的秘密計劃，甚至以評論的形式向從事這些計劃的員工提供建議。
但是，這種開放性已經褪色。盡管機密文件依舊會出現(xiàn)在 Moma 搜索結果中，但是已不太可能允許被公司所有員工訪問。在一批谷歌員工因為高管不當性行為發(fā)起抗議后，谷歌就作出了這種調整。
相比之下，蘋果的保密工作要嚴格得多。大部分蘋果員工對于周圍發(fā)生的事情渾然不知。蘋果的運作模式更像是政府處理國家機密那種，對所有人保密，除了擁有適當安全許可的人。許多蘋果員工在工作內容上甚至對自己的配偶保密。
▲ 喬布斯時代蘋果嚴格保密
這不禁讓人回想起了早些年的蘋果。那時，蘋果常常會給顧客和軟件開發(fā)者帶來驚喜，發(fā)布了 iPod、iMac 以及 iPhone 等新硬件產品。已故蘋果聯(lián)合創(chuàng)始人史蒂夫?喬布斯 (Steve Jobs) 是一位了不起的表演者，他在舞臺上發(fā)布蘋果新品的風格甚至都引發(fā)了對他的個人崇拜。如果人們都知道了發(fā)布會的內容，那么這種強有力的表演就無從談起了。
蘋果組建了一支強大的“全球安全”團隊，成員由前執(zhí)法官員組成，他們的工作就是防止泄密。蘋果甚至還威脅員工，如果他們泄露產品更新信息就會面臨牢獄之災。
不過，這種保密程度也有一個額外好處，那就是蘋果員工離職時不大可能會像豪根那樣從公司帶走大量文件。蘋果尚未置評。
泄露文件合法嗎？
豪根把 Facebook 內部文件泄露給了記者、國會議員以及監(jiān)管機構，這么做合法嗎？豪根的律師認為這是合法的。法律專家稱，盡管 Facebook 始終有可能挑戰(zhàn)這一主張，但是美國已經出臺了多項聯(lián)邦舉報人法律，允許私營公司員工揭露雇主的信息，如果揭發(fā)的是不當行為的話。
這其中最有名的當屬聯(lián)邦《虛假申報法》(False Claim Act)，這項法律旨在阻止政府承包商欺騙納稅人。根據這一法律，舉報人可以代表政府提交訴訟，并從已追回損害賠償中獲得至多 30% 的獎勵。
《多德-弗蘭克法案》是一項華爾街改革和消費者保護法律，旨在回應 2008 年的金融危機，其中就包含了 SEC 的舉報人法律。根據這一法律，舉報人可以獲得過錯人被迫所交納罰款的至多 30%。SEC 不會披露舉報人案件的細節(jié)，但是會宣布舉報人獲得的獎勵金額。今年 9 月，一位不知身份的 SEC 舉報人獲得了 1.1 億美元獎勵。
舉報人保護法律實際上廢除了保密協(xié)議，允許員工揭發(fā)企業(yè)可能視為“機密”的信息，只要他們分享的這些信息與指控相關，并且是合法的。
會有更多舉報人站出來嗎？
這個目前還不得而知。豪根的法律團隊表示，他們已經收到了其他潛在舉報人的詢問。另外一名舉報人上周已經向 SEC 提交了匿名投訴。舉報的本質就是這些信息是機密的，至少一開始是這樣。如果科技公司員工正急著接觸舉報人律師，希望大賺一筆，那么此刻這一切正在秘密進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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