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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三體》到 Silkpunk,這些中式科幻用什么打動了西方人?

腦極體 2022/10/17 13:37:33 責編:遠生

可能沒有比《三體》更火的國產(chǎn)科幻了,前不久,海外流媒體巨頭奈飛發(fā)布了劇版《三體》首條幕后特輯,又掀起了對其影視化的討論。

撇開劇版改編的褒貶不談,《三體》在全球的文學地位、文化影響力及商業(yè)價值,都是毋庸置疑的。與此同時,一個現(xiàn)實問題也冒出來了:從 2015 年《三體》在第 73 屆世界科幻大會創(chuàng)造了中國科幻的里程碑時刻至今,還沒有出現(xiàn)一部能夠與之影響力媲美的國產(chǎn)作品。

這無疑是件令人遺憾的事。如果要尋找下一個種子選手,或許會在絲綢朋克中誕生。

“絲綢朋克”,由科幻作家 Ken Liu 劉宇昆最早提出。他本人也是《三體》英文版的翻譯者,曾代表劉慈欣上臺接受雨果獎最佳小說獎。原本,絲綢朋克這個概念是出版商為了書更好賣,硬逼劉宇昆想出來的營銷概念。

沒想到一經(jīng)提出,得到了廣泛的響應和歡迎。有許多作品被劃分為“絲綢朋克”風格。比如劉宇昆的蒲公英王朝系列(Dandelion Dynasty)、《翡翠城》《蒙面的王座》《茶博士和偵探》,一些游戲也被認為是絲綢朋克,比如《OPUS:Echo of Starsong 龍脈常歌》《Okami 大神》等。

大家對賽博朋克、蒸汽朋克、柴油朋克、生物朋克等科幻流派可能不陌生,但“絲綢朋克”這個新成員,究竟是用什么吸引到全球讀者青睞的呢?

朋克家族的新成員

“XXpunk”是科幻文學的一大主流分支,緣起于“朋克文化”的叛逆基因,使得“XXpunk”科幻多少都帶有反烏托邦的底色。賽博朋克可以看作是“XXpunk”的美學支柱,其特點是展現(xiàn)信息技術(shù)高度發(fā)展后的黑暗未來。以此為基礎,人們開始想象,如果按照另一種科技樹、另一個時間線、另一種文化來發(fā)展,世界會變成怎樣?

另一種生存環(huán)境,出現(xiàn)了海洋朋克和沙漠朋克。前者認為,世界末日時人類生活在海洋世界,于是充斥著變異的海洋生物、漂浮在水面上的城市、人類與海洋動物的雜交體,大概就是亞特蘭蒂斯那樣。而沙漠朋克中,人類的生存環(huán)境也不咋地,在惡劣的沙漠中,平民不得不以拾荒為生,《瘋狂的麥克斯》就被認為是沙漠朋克電影。

另一種技術(shù)路線。柴油朋克 Dieselpunk,將未來放置在一個柴油發(fā)動力取代電氣化的世界觀里,金屬機器和滾滾黑煙成就了柴油朋克的視覺藝術(shù)。蒸汽朋克 Steampunk 的作家們則秉承著“如果蒸汽動力是最終技術(shù)”去想象未來,英國維多利亞時代的風貌延續(xù),出現(xiàn)了諸如“維多利亞女王被克隆人所取代”的場景。晶體管朋克、生物朋克等也是以技術(shù)為基礎來建構(gòu)的。

另一種文化土壤。當賽博朋克與不同的文化母體相結(jié)合,把各國各地區(qū)的文化體系融合到現(xiàn)代科技中,又形成了新的審美風格,比如青銅朋克 Bronzepunk,古老的人類如何發(fā)展技術(shù);草原朋克、非洲朋克 Afropunk,以及我們今天所想要討論的 —— 絲綢朋克 silkpunk。

(《國王的恩典》)

2015 年,科幻作家劉宇昆將自己的最新小說《國王的恩典》,形容為“絲綢朋克”,隨后這個詞就成為許多科幻作品乃至游戲的“標簽”。作為 Silkpunk 一詞的發(fā)明者,劉宇昆在自己的博客中對它給出了明確的定義:

絲綢朋克,不是“亞洲風味的蒸汽朋克”,也不是“受亞洲影響的幻想文學”,而是一種與東亞古代工程和工藝相結(jié)合的技術(shù)美學,工程師通過對現(xiàn)有器物和技術(shù)的創(chuàng)造性結(jié)合,重新挪用和復興傳統(tǒng),來解決一些問題。

與其他“xx 朋克”相比,絲綢朋克的特點主要表現(xiàn)在以下方面:

1.東方傳統(tǒng)文化、中式美學符號的展現(xiàn)。

蒸汽朋克融合了維多利亞美術(shù)中的哥特、鉚釘?shù)仍兀z綢朋克也采用并重新設計了許多中式美學元素,比如竹子、貝殼、珊瑚、紙張,當然還包括了絲綢。

劉宇昆在作品中,讓潛艇通過魚鰾來調(diào)節(jié)升力,從而在水中移動;決斗者搭乘風箏在空中戰(zhàn)斗,巨型羽毛做成的槳推動竹子做成的飛艇前進,還有用草藥增強的隧道挖掘機……

獲得 2019 星云獎最佳中篇小說獎的《茶師傅和偵探 The tea master and the detective》,也被認為是絲綢朋克的代表,其中充斥著中國元素,故事的主人公之一,就是一名太空旅行者提供精神藥物的女藥劑師。

1996 年出版的理查德?加芬克爾的《天體物質(zhì) Celestial Matters》,也被劉宇昆認為是絲綢朋克題材。書中呈現(xiàn)了一個托勒密版的宇宙,涉及亞里士多德的物理學和中國的氣理論。新加坡作家楊雅君(Neon Yang)也很擅長“絲綢朋克”式的作風,以 J?Y?楊(JY Yang)名義出版的《天堂的黑潮》(The Black Tides of Heaven)曾提名 2018 年度雨果獎最佳中篇小說,該系列包含了大量來自古代東亞的靈感,封面也是撲面而來的中國風。

2.中國文化內(nèi)核的表達。

如果說中式美學元素是“形的堆疊”,那么東亞敘事風格和中國哲學的浸潤,則是絲綢朋克作品中東方神韻的來源。

作為中國科幻小說的譯者,劉宇昆經(jīng)常被問到中國科幻與西方科幻的區(qū)別。他提出了一個看法,英美科幻小說主要是由那些認同殖民者觀點的人寫的,而中國的科幻小說往往是由那些認同后殖民觀點的人寫的。中國科幻的作品,不在于它是由哪國人書寫的,而在于它是為中國讀者寫的。

魯迅曾經(jīng)形容中國科幻是 ——“經(jīng)以科學,緯以人情”(魯迅:這真是我說的),從中不難看出,在科學的陳述、理性的分析、深刻的理論之外,中國科幻也非常需要具有情感、隱喻等人文色彩的呈現(xiàn)。而這恰好正是絲綢朋克所強調(diào)的表達方式。

絲綢朋克的世界觀里,沒有預設一個諸如蒸汽機、柴油機、核原子之類的動力源。絲綢之路,本身就是一個文化概念,用來比喻中國到歐洲的貿(mào)易網(wǎng)絡。以隱喻的方式,基于東亞的工程傳統(tǒng)、工藝奇跡,構(gòu)建一個全新的世界,供讀者們探索。

劉宇昆認為,“也許科幻小說的最大特點是,它帶來了一種古典科幻小說中常見的‘驚奇感’。這種“驚奇感”的所有內(nèi)在要求或外在表現(xiàn),都反映了先進的經(jīng)濟、政治、文化,或從不同角度對世界的理解”。

科幻,提供了另一種想象的可能性。舉個例子,此前飛艇曾經(jīng)因為事故、技術(shù)、能源效率等原因而淡出了航空領域,劉宇昆就在蒲公英王朝系列中,想象了一個用巨大的羽毛槳驅(qū)動的飛艇,這被認為是絲綢朋克美學的標志性形象。還記得《楚辭》中,如何形容中國古人的飛行嗎?“墩將出兮東方,吾檻兮扶桑;撫余馬兮安驅(qū),夜皎皎兮既明;駕龍朝兮乘雷,載云旗兮委蛇”,駕龍載云,是不是和機械感完全不同?

對于全球讀者來說,絲綢朋克代表了一個了解新文化和不同哲學體系的機會,而不僅僅是異國情調(diào)的浮光掠影,和異域文化元素的簡單堆砌。

3.基于中國科技土壤的未來想象。

如前所說,“XXpunk”的本源還是“朋克”,就像蒸汽朋克的粉絲并不怎么在乎蒸汽,真正令他們著迷的是朋克精神中,對于當下科技社會和不確定性的反思與再造。

長期以來,各種流行的“xx 朋克”科幻,都是以西方主流文化作為根基,無論是賽博格、蒸汽時代還是未來主義。而今天,全球各地的人們可能都發(fā)現(xiàn),強調(diào)現(xiàn)代化、工業(yè)化和發(fā)展主義的現(xiàn)代西方體系,在很多問題面前變得無能為力,比如工業(yè)化對自然生態(tài)環(huán)境的傷害、現(xiàn)代科技對人的放逐與拋棄,在諸多“xx 朋克”作品中,未來都充斥著底層的絕望、大量的貧民窟,生活在環(huán)境惡劣的末日。

絲綢朋克提供了一個東方為主體的視角,使得大家能夠換一個角度,去認真思考科技與未來的更多可能性,而不是只能沉浸在西方敘事中。

早在一百多年前,吳趼人就曾在《新石頭記》中,讓賈寶玉漫游文明世界,乘飛車游非洲,坐潛艇去南極,生物科技也發(fā)展到了極致,人人得以永生。這還不中式?還不絲綢?不過,相比朋克文化的反烏托邦色彩,中國作家顯然保持著一股對家國復興的渴望,對科技創(chuàng)新極大的信心,認為傳統(tǒng)文化與先進科技相結(jié)合,會創(chuàng)造更理想的人類生存環(huán)境。

這種文化偏好,或者說思維模式的不同,是中國科幻非常不同的一點。作為《三體》的英文版譯者,劉宇昆就認為,《三體》有著工程驅(qū)動的態(tài)度,有獨特的中國視角,是一個關(guān)于宇宙奇跡的故事。

總的來說,絲綢朋克的本質(zhì),是看到東方工程和技術(shù)體系的閃光點,并用獨特的文化審美予以包裹,提供了一種對于技術(shù)、社會、后人類等議題的新想象。

但需要強調(diào)的是,絲綢朋克仍是科幻流派中較為弱小的一支,并且還在不斷演變。絲綢朋克作品的創(chuàng)作,主要有三個突出的困境:

一是我國的歷史技術(shù)體系、神話體系、審美語言等沒有得到系統(tǒng)梳理和充分探索??苹贸休d著人們求新待變的渴望,而相比表達蒙古文化的草原朋克、展現(xiàn)非洲風貌的非洲朋克、亞特蘭蒂斯那樣并不存在的海洋朋克,基于中國科技、工程與工藝的絲綢朋克,無疑更具現(xiàn)實意義和發(fā)展?jié)摿Α5?,一些華裔作家或外國作家創(chuàng)作的“絲綢朋克”式作品,很容易就成為東方主義審美,將中日韓、東南亞等地的傳統(tǒng)元素混為一團,也就難以引發(fā)中國讀者的廣泛共鳴。

(“絲綢朋克”作品《在路上》)

二是中國科幻作品走出去沒有得到足夠的重視。不難看出,其實歷史上大量中國科幻作家都創(chuàng)作過類似“絲綢朋克”風格的作品,但能被翻譯到全球的作品占比很小。《三體》的影響力也得益于被翻譯成多國語言,而譯者劉宇昆本人既有科幻創(chuàng)作能力,也有較高的中文素養(yǎng),但還有大量具備中國科幻美學意蘊的作品沒有得到有效的介紹和傳播。解決走出去的問題,絲綢朋克成為賽博朋克乃至整個科幻體系中重要的流派之一,而中國作家、中國性作品一定能夠在全球范圍內(nèi)發(fā)揮更大的影響力。

三是中國影視技術(shù)的現(xiàn)實短板。今天,科幻作品本身正在經(jīng)歷快速的迭代,文本形式的小說隨著雜志等紙媒的式微,也需要電影、電視、游戲、有聲讀物等 IP 衍生作品的加持。但科幻作品改編十分需要高質(zhì)量的后期,“五毛特效”會讓一部作品的質(zhì)感和吸引力大打折扣,而相比好萊塢成熟的產(chǎn)業(yè)鏈和技術(shù)體系,中國在后期制作上還有較大的提升空間。目前除了《流浪地球》外鮮少有科幻 IP 改變的影視出圈,尚在襁褓中的國產(chǎn)電影《三體》也引發(fā)了很多書粉對成片效果的擔憂。一方面,影視作品可以讓更多人直觀地接觸中國科幻并被吸引;另一方面,中國科幻的影視化也會催生產(chǎn)業(yè)鏈技術(shù)的進步。比如《流浪地球》的探索之后,我們又迎來了《獨行月球》《明日戰(zhàn)記》這樣的國產(chǎn)科幻片。

(游戲《Opus: Echo of Starsong》)

一百多年前,魯迅在翻譯凡爾納的《從地球到月球》時寫道,中國科幻文學“就像獨角獸角一樣罕見,它以某種方式展示了我們這個時代的智力貧困”。

今天的中國,在智力和科技上已不再貧瘠。顯然,是時候重新將中國科幻嵌入到世界的拼圖當中了。而絲綢朋克,或許是漫長旅途中那一條已然清晰的道路。

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腦極體 (ID:unity007),作者:藏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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